凌暖青过了会才下去，那帮人还在，最前头最嚣张的那个男人举着一个杯子愣是没有砸下去。“好，好，是。”他打着电话，在这点头哈腰的也不知道给谁看。凌暖青将他手里的杯子拿掉，男人挂断了通话，心想着要怎么收场。“还要砸吗？”“找……找错人了，不好意思。”范筱竹一听暴跳如雷，“有病吧你们，冲进别人的店里就开砸，我要报警了！”那帮人一溜烟地跑了，凌暖青将水杯放到桌上，“算了，竹子。”“不能轻饶了他们！”于畅手掌抬起在她脑后拍了下，“你是他们的对手？随便一个站出来就能捏死你。”“我不是还有你吗？”范筱竹抱住于畅的手臂，将脑袋往他肩膀上靠去，语气带着撒娇。凌暖青只觉肉麻得受不了，赶紧去接待客人了。凌绍诚回到家时，聆聆正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佣人刚做好的菜，热气腾腾。“凌先生回来了。”佣人赶紧回到厨房间，给他添了副碗筷。男人两手搭在聆聆的椅背上，就这么站在男孩的身后，“新学校习惯吗？”“嗯。”凌绍诚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老师对你怎么样？”“很好。”聆聆回答问题时一板一眼，让凌绍诚压根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你妈妈几天没过来，想她吗？”聆聆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没说话，只是点着头。“她以前把你放在学校，也不能天天见你。”“是啊，是因为怕你找到我吧？”聆聆黑亮的眸子盯着凌绍诚，他嘴唇轻闭合，却又轻微张开了，“我是你爸爸，难道我就不该知道你的存在吗？”“也许吧。”凌绍诚眉头一拧，聆聆直直又说道，“你知道了有我这么个人，就会把我从妈妈身边带走，就像现在……”“可我是你爸爸。”“但我想和妈妈在一起。”聆聆一句话成功给凌绍诚添堵。“她有什么好的？你难道不知道她赚的什么钱……”凌绍诚意识到自己气昏了头，赶忙噤声。“我知道，妈妈把自己弄得那么丑，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她要赚钱，只能用她的丑脸去吓跑那些坏蛋。”凌绍诚不以为然地接过话，“她跟你说的？”“难道你看见她的脸，不觉得害怕吗？”凌绍诚心口仿佛被砰然一击，很多事突然觉得有种不对劲感，凌暖青顶着这么一张脸五年，难道仅仅是生怕别人认出她来？有没有可能，她想在那种环境下生存，却又想保自己一个干干净净，所以……凌绍诚这种念头刚起来，却又被自己压了下去，她当着他的面做的那些事，难道有假？不，假不了。周末这日，凌绍诚出门就跟去炸街一样，身后跟着两辆车，那叫一个浩浩荡荡。聆聆安静地坐在窗边，小手扒在窗户上。“我们去哪？”“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来到宋城游乐园时，正是开园时间，游客们乌泱泱挤在门前，明越看着就头疼。“凌先生，周末人多，要不改天再来吧？”这一帮保镖跟在后面，恐怕不好弄啊。凌绍诚看眼旁边的聆聆，“想玩吗？”再心智成熟的孩子都抵挡不住游乐园的诱惑，聆聆迫不及待点头，“想。”“走。”凌绍诚推了车门下去。明越找了人，一帮人进入绿色通道，凌绍诚牵起聆聆的手，“想玩什么？”“都行啊。”这臭小子总算有了好脸色给他看，抬眼就是过山车，但不适合这么小的孩子玩，凌绍诚牵着聆聆继续往里走。这孩子的手指跟他很像，又细又长，没什么肉，凌绍诚在他指关节处捏了两下，有儿子的感觉真好。他嘴角来不及展开，却被聆聆给甩掉了手。男孩快步往前跑，很快挤进人群中，凌绍诚跟随其后，看到他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妈妈！”凌暖青被聆聆撞得往后退了步，等她反应过来，她欣喜若狂地蹲下身。“聆聆！”“哥哥！”旁边，还有个小女孩脆生生地叫道。凌暖青当即一个激灵，言言看到聆聆自是欢喜不已，怎么可能管得住嘴，“哥哥，你怎么来了呀？”凌暖青抬头看到凌绍诚走过来，她拉住言言的手臂，聆聆反应极快，“妈妈，我好想你。”“妈妈也是，想你。”凌绍诚走到几人跟前，看到了凌暖青身边的女孩，他脸色刷地冷下去，她丢下儿子不管，可对别人家的拖油瓶倒是上心的很啊。言言眼神期盼地望向聆聆，男孩知道身后站着凌绍诚，他冲着女孩道，“言言妹妹，你也在啊。”“聆聆哥哥。”言言也改了口，这么一听，就不会让人生出一丝一毫的疑惑来。“我想吃棉花糖。”聆聆一把握住言言的手，“买。”凌暖青是想阻止的，“言言乖……”“妈妈，难得出来一趟，就给她买吧。”聆聆说着，又摸向言言的小脸。“平时竹子阿姨管得严，不给她乱吃，就今天一次行吗？”还不等凌暖青说出拒绝的话，聆聆就拉着女孩往前跑了。被丢在原地的两人对望眼，凌绍诚的视线盯着聆聆的方向。“你真是好啊，给别人看起了孩子。”“竹子和于畅都在忙，这孩子刚到宋城来，没什么朋友……”“那聆聆呢？”凌绍诚打断了凌暖青的话，“他就活该孤孤单单是吗？”凌暖青压着心口的难受，“你把他给我，他就不会孤单了。”她不放心两个孩子，快步跟了过去，凌绍诚见状，也只好跟着。聆聆跟言言站在零食小站前，男孩搂住小姑娘的肩膀，压低了嗓音道，“刚才那个凶凶的男人是我们爸爸。”言言想要回头看，聆聆却抱紧了她，“别看，别让他看出来。”“爸爸？”“是，爸爸。”言言干净的眼眸像是被一团火给点燃了，白净的小脸蛋挽出个笑容，“言言的爸爸呀，我不是没爸爸的孩子。”“对，我们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