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明珠说，“所以也不差你一个。更何况，你是压轴。”<br />
你还有什么意见？<br />
第50章 神引<br />
人界的天穹顶上, 有一座云顶山。<br />
在这座山上，能俯瞰整个凡人界的大地。<br />
明珠现在，就站在云顶山巅, 等月亮沉入凡人界的天穹内后，明珠指给百花主看。<br />
“月之宫, 就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 延伸线的交汇处。”<br />
百花主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四方各有阴影角落, 都是高山，凡人有他们自己的命名, 但在天界，这四方山，又被称为四柱之山。<br />
它们各自有月光无法触及的黑影地方, 被称之为月影，沿着月影的延展, 在它们的交汇之处, 就是月之宫的所在。<br />
“月之宫这东西, 只有我们九天的神知道。”明珠说道，“这本该是你的记忆, 你吞了他们, 他们的记忆就归了你, 我想，这个小邪神, 带走了部分的你, 所以也知道了这个地方。”<br />
百花主问她：“那你又是如何想起来的？”<br />
“好问题。”明珠慢慢点着头, 手指转了方向, 轻轻戳了戳百花主的脑袋, 说道，“你给我的。”<br />
百花主：“原来如此。”<br />
记忆都储存在魂魄中，而他的魂魄，明珠看了个遍，也摸了个遍。<br />
他感到记忆混乱，无法再现记忆，是因魂魄有伤，也无身体来承受完整的记忆，因而混沌遗忘。但看过他魂魄的明珠，现在拥有了几乎所有的记忆。<br />
“你吞了那些神。”明珠说，“所以他们的记忆就在你的魂魄中，我看到的，是他们告诉我的。说起这个，你可知道，你之前吞的妖神，有预言之力吗？”<br />
百花主问：“那现在，你是知道了此战的结果吗？”<br />
明珠看穿了他的担心，笑道：“你怕我赢不了她？”<br />
“很怕。”百花主吐出两个字。<br />
明珠：“嗯，我会被她吞掉的。”<br />
百花主呼吸停滞，呆愣愣抓住她的手，欲言又止。<br />
明珠说道：“接着她会吞掉你……”<br />
百花主：“你……你已经看到结局了吗？”<br />
明珠说：“我们必须走这样的结局，让她吞掉我，最重要的，要让她吞掉你。这之后，你就知道怎么做了。”<br />
百花主：“……明珠。”<br />
从你为我找结生身体的方法时，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吧？<br />
明珠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有让她吞掉你，成为完神，你也才能完全重生。”<br />
“你……有多少把握。”<br />
明珠笑了起来。<br />
“天地所算之事，总不会太满，九成就足够了，剩余一成是变数。如若生变对我不利，那就是我的命数，我认就是。”她说罢，轻轻在百花珠耳边，念了一串咒。<br />
百花主呆立良久，头渐渐低垂下去，似是昏睡了过去，可下一瞬间，他又苏醒过来，不言不语。<br />
明珠说：“生效了？好快。跟着我走吧。”<br />
她摊开十指，挑动上面的月光丝线，笑得阴险，“在你没有留意的时候，我把牵线也修好了。”<br />
百花主慢慢动了起来，跟在她身后。<br />
明珠低吟：“逢春，去开门。”<br />
逢春化藤，长蛇开道，阴影交汇中心，缓缓显出一座夜色宫殿，透明琉璃折射着星光，逢春叩响月之宫的门，门应声而开。<br />
嬉笑声回荡着，还有酥酥麻麻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挑逗：“来了。”<br />
明珠抬手，逢春剑刃绿意盎然，一刀划开鬼魅之声。<br />
明珠说道：“抱歉了，我来讨要他的眼睛了。”<br />
“我要是不给呢？”声音笑着逗她。<br />
“那就来打过。”明珠冷淡道。<br />
逢春在她手中争鸣，隐隐欲飞，明珠能够感受到逢春的雀跃之意，它已迫不及待了。<br />
“无暇的身体，很难用吧。”明珠说道，“而且你拿走的心脏，也被持无君用诛邪剑封印。你还剩什么？”<br />
“什么都不剩呢。”声音哈哈笑着回答她，“但是，他的神珠在我身上，其余都还好，但没了神珠，就没有神，魂魄都会消散呢。”<br />
明珠：“不跟你废话，还来。”<br />
“那你……来找啊。”她完全不怕。<br />
明珠的双眸乌黑发亮，她松开手，逢春缓缓沉入地中，消失不见。<br />
“如你所愿。”明珠嘴角有了笑意。<br />
月之宫的琉璃墙面上，折射出无数绿意，突然，逢春破土而出，墙面，地板，所有的角落，都被荆棘刺穿。<br />
荆棘丛生，根根利似刀锋。<br />
明珠的目光停在不远处的暗墙，说道：“这不就……找到了吗？”<br />
她踏着荆棘而行，逢春剑意所化的荆棘在她脚下柔软入蒲草。<br />
“破门。”<br />
剑意萌生出大量的根叶和茎藤，粉碎了墙面，露出了藏在墙后的暗室。<br />
明珠抬头，暗室中，一个身量瘦小，六七岁模样的孩子，被剑意绿藤穿透，交叉着吊在中央，血从她胸口的破洞中漫出来，滴在地面上。<br />
那孩子垂着头，濡湿的长发遮盖着眼睛，只剩下一张苍白干裂的嘴，微微张着。<br />
“装死吗？”明珠的剑尖指着她的咽喉。<br />
她的喉咙鼓动着，发出呵呵的笑声。<br />
明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br />
那个孩子低声道：“……来。”<br />
明珠向前一步，凑近了，问她：“你说什么？”<br />
那个孩子的头突然爆开，化作一整张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吞咬住明珠的头，牙齿，穿透了她的头骨。<br />
逢春的藤蔓松脱，化成了灰，连逢春自己，都缩成了一根枯枝。<br />
一个与明珠有六分相像的红衣女子缓缓飘落，踢开逢春的枯枝，歪头看着被吞噬一半的明珠。<br />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她笑问。<br />
“啊，想来是不会有了。”她道，“这些孩子的身体，可真好用。做成诱饵，最合适不过了呢！”<br />
那个巨大的口吞掉了明珠，回到了她的身体中，她打了个嗝，回味了明珠的滋味，慢悠悠清点她的战利品。<br />
“啊……浮空的神珠。”她眯着眼，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开怀大笑，“好美味！”<br />
就这么不费功夫！<br />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她说，“哪知你如此不堪一击，早知你是个虚家伙，我当初出了关，就应该先吞了你。”<br />
“那么……接下来。”邪神款款走到百花主面前，嗅了嗅他的气息，开心道，“修宴，我就收下了。”<br />
她摸着百花主的脸，“我会温柔的。”<br />
她耗费了半数修为，将百花主吞噬掉，这才放心地吃掉自己藏在月之宫最深层的神珠。<br />
“嗯……在六界大闹一番吧。”邪神吸吮着手指，说道，“先从哪一个界主开始呢？凤凰，银龙，鬼修……还是鲛人呢？”<br />
她的手指浮动着，哼着在人间听到的蹩脚小调，选择她的下一个目标。<br />
“好麻烦啊……不如，一起吞了吧。”她说。<br />
忽然，一道声音在她心中响起。<br />
“你还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女儿。”<br />
邪神惊恐：“是谁？谁在我体内？！”<br />
这个声音，是修宴吗？<br />
下一秒，邪神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br />
她眼睁睁看着一只手，从自己的身体中破出，如同开花。<br />
“你还差个心脏，但我，都齐全了。”修宴撕开她的身体，“所以……多谢归还。”<br />
夜神重生。<br />
“你……怎么办到的！”碎裂的邪神睁大了眼睛。<br />
修宴说：“结生丹就在我魂魄深处，只要遇到我的神珠，我的灵魂就会补完整，结生丹就会生效，结生出新的身体。”<br />
“而正如开花前，需要先用花瓣包裹花心一样，她留给我了一道咒……”修宴说，“百花咒。”<br />
先死后生，花死护根，条件齐全后，就会再次开花，焕然生机。<br />
她的这道百花咒，在她死后才会生效。<br />
明珠被吞噬后，逢春枯竭，咒语生效，护住了修宴的魂魄，和他的结生丹露，万事俱备，只差他的神珠了。<br />
邪神吞掉百花主，挖出藏起的神珠，送入体内后，神珠感应到夜神的魂魄，自动归位修补好了魂魄，而魂魄完整后，早已吞下的结生丹露也起了效果，魂生新体。<br />
如同春来逢甘霖，百花新开。<br />
夜神修宴，神魂归位，在邪神亲手挖掘的“沃土”中，盛放。<br />
修宴说道：“拜你所赐，记忆也终于回来了。”<br />
他说：“接下来，该我唤醒她了。”<br />
“她？她早就死了！”<br />
“死的是妖身。”修宴笑道，“这也怪你自己，当初没能拿走我全部的神魂，自然不知她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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