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散了,没有灯火下楼台的意兴阑珊,倒给看客们凭添了不少疑惑。“老人家,我们先走了,您把东西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们来拿!”应酬的心思淡了,许辰也不打算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说了声后便带人离开了。分家,于6老太爷而言不是一件需要思量许久的事。6渐名下的产业本就被6家瓜分干净,只要财产上没有争议,族谱上勾勾画画不过动动笔墨而已。至于所谓的脸面,有时候很重要,在面对弱小者时,这些脸面乃是他们维护家族威严、彰显家族底蕴的东西,可面对同等级的人物,再去计较场面上的东西,未免显得可笑。尽管嘴上不在乎,可一个五品官已经能让6家当个人物来对待。6老太爷原先预备做出的让步,是为消弭6浩心中的怨念,使其能真正的为家族所用,但6浩如此直接、坚决的想要分家,又没对产业提出想法,6老太爷见过的人多了,自不会认为6浩在以退为进,但了解的信息少了,却也无法准确认清同意之后会给6家带来怎样的损失。心中隐隐的惴惴一直没能找到印证,一些决策也就很难下定决心了……离了6家大院,6浩脸上的阴沉越的清晰。许辰见了,笑道:“想杀人?”6浩转头看他,重重地点头。“呵呵,那也简单!”许辰笑笑,接着说道:“不过,我更想再去看一场戏!”“戏?”“刚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6浩想了想,问道:“不过是些小聪明而已,你会感兴趣?”许辰笑道:“谁知道呢!左右无事,过年还有不少日子,去看看吧,没准真有什么特别的现呢!”“好吧!那这里……”“分家不是难事,关口在他们不信你会真的什么也不要,左右是一场试探,到时你拿了东西就走便是!唯一一个知道详情的既不能做主也不想说出来,大概会单独来见咱们吧……”许辰等人昨日没有住进6家大院,而是歇在6家村的一幢迎宾楼内,此时心中既有了看戏的想法,自然该赶去演戏的地方。许辰领着一干弟兄,让人去汤山码头取了辆马车便乘着车往北面的嘉兴县城而去。许辰等人走后,那名飞马而来的年轻人叫做常云,乃是嘉兴县令常洪兆的独子,进了6家大院后,此刻正在6文圭的院子里陪笑解释着。“6兄明鉴,小弟可以对天誓,我家父亲决计没有抓捕6兄的意思!那海峰根本就是肆意妄为!放心,回去我就找人收拾他!替6兄出口气!”“行了行了!”6文圭不耐烦的摆摆手,沉吟道:“我倒不觉这姓海的是来针对我的!”“啊?”常云愣道。6文圭神秘一笑,自得道:“如此大张旗鼓的跑来我6家拿人,你说有脑子的人会这么干吗?”“不……不会啊!”“这不就结了!”6文圭笑道:“明知道拿不到人,还特意在我家门前来上这么一出,你说他想做啥?”“想做啥?”6文圭嫌弃的瞅了常云一眼,笑道:“还能干啥?演戏呗!”“演戏?演给谁看?”实在受不了常云这张白痴脸,6文圭怒道:“演给6家村的人看!也演给所有嘉兴县的人看!让他们看看,不是他海峰不想抓我,而是我6家百般阻扰,他抓不到!”“啊?”常云长大了嘴巴,过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他打得这个主意啊!他……他……他实在是太……”“用心险恶!其心可诛!”常云仿佛想了很久才将这两个词汇想出来似的。“呵!现在说这些还早了点,到底是想敷衍一下外人给个交代,还是想利用舆论给6家压力来抓我,这些还得看呢!”6文圭冷笑的脸上露出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那……那现在怎么办?”常云急道:“明天一笑楼里的诗会你还去不去了?”“笑话!”6文圭傲然道:“他一个小小的捕头就想让我6文圭闻声止步?开什么玩笑!”“那就好!那就好!明天的诗会听说扬州钱家的人也会来……”常云很好的扮演了一个大傻跟班的模样,直到走出6家大门时依旧笑嘻嘻的与那门房大爷打着招呼。等到跨马离去,彻底走出6家村后,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敛去。“这才倒麻烦了……是真没想到6文圭这个蠢货竟会当众说这些话……那个人到底是谁?得去好好查查啊……”常云驾马飞驰,没用多久便回了嘉兴县城,进了县衙后院,便径直向父亲的书房跑去。“父亲!”“回来了。”常洪兆今年四十五岁,身形伟岸,小腹微福,鬓角不见一根银丝。“过来看看!为父这副新作如何?”常洪兆搁下毛笔,微笑唤道。常云走过来一瞧,赞道:“父亲的笔力越深厚了!”“这副龙翔九洲是父亲今年进贡给皇上的新年贺礼?”“不错!”常云想了想,终究还是开口道:“今年的情形不大一样了,如今太子殿下……”“父亲想好送给太子殿下的贺礼了吗?”常洪兆笑道:“太子那份你不用操心,该送的一个月前便已动身!如今形势不算明朗,两下都下注吧!”“只是墙头草的命运……”常洪兆拿起茶盏饮了几口茶汤,笑道:“那也要看脚下的墙够不够结实!只要平衡没被打破,眼下这墙就很结实!”常云点头:“好吧……”“那6文圭的这事,父亲准备怎么解决?”常云又问道。“海峰今儿去了6家对吧?”常洪兆放下茶盏,背靠着卧榻,悠闲问道。“去了!”常云回道:“我刚从那回来,没什么效果!”“那是自然的!”常洪兆笑道:“海峰这人看上去随和,实则心中执拗的很!他既已决定去做,6文圭那点小聪明是玩不过他的!”“所以,我才担心!”常云忧愁道:“6文圭这蠢货今日竟公然将他送钱给父亲的事说了出来,在场还有外人!”常洪兆终于皱起了眉头,问道:“那人是谁?”常云摇头,回道:“没见过的人,只是看样子不像是个普通人。”常洪兆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去查清楚吧!”“好的!”常云点头,想想还是问道:“要是海峰真把人抓来了,那父亲审还是不审?”“难说……”常洪兆眯着双眼,喃喃道:“先看情况吧……”许辰等人到了嘉兴县城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趁着下午的时光四处逛了逛。冬日的县城,终究有些冷清,年节尚早,年味也有一些,但如今这年头能花上足足一月功夫准备过年的家庭多是豪门望族,普通人家大抵也只在年节前几天会出门采购些年货,无论何年何代,生活,总是有层级的……随意逛着,来到城西的一处小道观前,看着黄却又干净异常的门板,偶尔从斑驳的墙内探出的几颗劲松,半开的大门能够瞥到里面错落、雅致的竹庭与院角的梅。许辰停下了脚步,向着门前那眉清目秀的道童走去,笑着问道:“小朋友,我们能进去看看吗?”“施主有礼了!贫道无欲,不是什么小朋友!”小道士非常认真的行礼,纠正道。“无语?这名字挺别致的嘛!”许辰笑道。漂亮的小道童恼怒道:“不是无语是无欲!无欲则刚的无欲!”“无欲啊?”许辰上下打量了一眼小道士,忽而眯着眼笑了起来:“无欲无求,听起来好厉害呢!”“那是自然!”小道士傲然道:“出家人自当清心寡欲,自在修行……”小道士好看的小鼻子忽而耸动起来,一股浓郁至极的奶香顺着鼻孔一股脑儿的往脑海深处钻去。只见许辰从袖中掏出几颗奶糖,一一剥开油纸,却也不吃,就那样搁在掌心,不时的吹上几口气。“想吃吗?很想的!”许辰伸手,将奶糖送到小道士面前。才六七岁的小道士忍不住天性咽着口水将手抬了起来,但一抬头,看见许辰那似笑非笑的脸,顿时红着脸将脑袋别开了。“哼!你别想诱惑我!我的道心坚定着呢!”“哦……这样呀!那倒是真的很厉害呢!”许辰不停点头,笑道:“既然你不吃,那我吃了!”说着便一口将全部的奶糖吃了下去。一边咀嚼,一边满脸陶醉的说道:“真香啊!满嘴都是香甜味!”“咕嘟咕嘟”小道士又咽了几口口水,竟直接将身子转过去,心中对许辰的恨意已然深了!“咯咯,辰哥哥,你又在捉弄人家小弟弟!”身后的6滢看不过去,上前几步,从小口袋里掏出一把奶糖递给小道士,笑吟吟道:“拿着吧!”“我……”低头看看奶糖,有抬头看看那个讨厌的人,小道士愤然道:“哼!我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