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夜色出奇的好，除了装甲集团外，八路军担任穿插分割任务的其它部队连火把都不用打，象暗夜觅食的下山猛虎，又象庖丁解牛时的尖刀，在日伪军防线的空隙处穿插迂回，将小鬼子分割成一块块小蛋糕，然后再呼叫炮火，定点清除。刘一民和罗荣桓亲自指挥教一旅、新一旅、教四旅、骑兵旅，实施中间突破战术。等到教一营攻占牛山镇，刘一民就严令各部队扩大战果，向东西两向发展，抓住鬼子、分割鬼子，就象喝汤一样，以强大的攻击力量将当面之敌彻底撕碎。罗荣桓见刘一民下命令时的雄姿就像沂蒙山区夜色中黑黝黝的山峰，任凭罡风激荡，兀自巍峨挺拔，心里激赏，就想喊人通知晶晶过来给刘一民想法照张相，留个纪念。刚要喊，就想起晶晶已经牺牲。就算不牺牲，这晚上也不能照相。再一看刘一民，脸上刚毅中透出几分冷峻，就觉得自己和刘一民搭档这么久，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别的人不说，象晶晶和李成毅，一个是对他有着深深的爱慕之情，一个是长期在他身边负责生活、警卫，这两个人都是一路追随他的，他们的牺牲，恐怕对刘一民的伤害最深。罗荣桓没有时间多想，这是大战时期，虽然我军打小鬼子了个出其不意，但毕竟连云港有日军第六师团，苏皖地区有日军第九师团。这两支日军如果增援的话，随时都可能对我军形成夹击。当然，罗荣桓心里有数，以现在的实力，日军来夹击也不怕。但是胜仗就要胜得干脆利索，不能再造成大的伤亡，那样恐怕会让刘一民的脸色更冷的。现在的刘一民，指挥打仗如行云流水一般，每个环节都环环相扣。装甲集团讲究的是压倒一切气势和突击速度，他们就是整个中间突破攻势的浪头，紧随其后的各攻击部队就是推动浪头的海潮，一波一波朝着鬼子防线涌去。用刘一民的话说，那就是要彻底淹没小鬼子，打得他们站不住脚、提不起裤子，跑都跑不及，只能举起双手、跪地求饶。战斗打到这个时候，战役的突然性目的达到了，中间突破撕裂鬼子防线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就要看分割包围邳县与海州之间的鬼子的目标能否顺利实现。要是实现的话，第一一四师团就被打残了，不死也得脱层皮。看眼前的战况，这个目的应该很快就能实现。罗荣桓提醒刘一民，一定要按作战计划执行，不能向南过度深入，避免遭遇日军第九师团的反击。刘一民淡淡地说：“他们最好有胆反击，老子等着他们呢！”罗荣桓又说，还得防着第六师团，那是一只野兽，会咬人的。这些情况刘一民自然知道，他已经加强了鲁东南支队的火力，特别加强了反坦克能力。这又是晚上，第六师团就是想增援，恐怕也得思量一下晚上增援的风险。就算它真的向西增援，没有鬼子飞机捣乱，刘一民哪里会怕它一个刚刚受过重创的第六师团么！刘一民和罗荣桓在预测第六师团、第九师团的行动，第一一四师团长末松茂治却是在向这两个常设师团求救了。意识到危机的末松茂治，在师团部坐不住了，赶紧上了邳县城墙，亲自观察战场情况。现在是晚上，别说是晚上，就算是白天，末松茂治也不可能从邳县县城看到海州。不过，登上城墙的末松茂治，看到了教五旅、新五旅向新安镇和邳县之间发动攻击时炮群不断怒吼的情况。光是听炮声，末松茂治就知道自己的一一四师团布设的长蛇阵根本就挡不住八路军的攻势。下了城墙，回到师团司令部，末松茂治一刻都没有停留，向坐镇徐州的山下奉文发报请求紧急战术指导，恳求参谋长阁下准许第一一四师团收缩防线，向徐州和连云港方向撤退。山下奉文不同意末松茂治向徐州和连云港撤退，自信满满地告诉末松茂治，八路军的反击可怕的没有，只要第一一四师团坚守到天明，陇海路东段就是刘一民的葬身场，他将向大本营报告，调动所有能调动的战机赶赴战场，同时将向司令官阁下和大本营报告，调动第六师团、第九师团全力增援，夹击八路军。末松茂治到了此时，原来那种对山下奉文的欣赏和尊重算是荡然无存了，他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了解刘一民和他的教导师。第一一四师团要是能坚持到天明，那就不会有第八师团、第十师团、第十四师团和那几个集体玉碎的警备师团的悲剧了。连骂几声巴嘎后，末松茂治给杉杉元发去了十万火急的电报，请求紧急战术指导，恳求司令官阁下批准第一一四师团向徐州和连云港方向撤退，迟了就来不及了，很可能会发生类似于第八师团那样的悲剧。因为第九师团在皖东北和苏北扫荡，一时半会儿集结不起部队。第六师团在连云港待命，倒是可以迅速东援，令人担心的是万一八路军故技重施，再上演一出伏击第六师团的大戏呢？杉杉元接到电报时正带着武藤章在司令部了斟酌实施青岛钓鱼的作战计划呢！一看电报，这老鬼子就大惊失色，连声惊呼“刘一民要干什么？”惊呼不解决问题，杉杉元赶紧和武藤章两个对着地图商议。议了一会儿，杉杉元就下达命令，准许第一一四师团向海州、邳县县城收缩部队，务必构筑坚固工事，死守这两个县城；又命令第六师团向海州攻击前进，增援第一一四师团；命令第九师团连夜收拢集结部队，做好增援准备。之所以会这样部署，主要是杉杉元和武藤章都判断，八路军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兵力分散的第一一四师团绝对挡不住。但是邳县和海州战略地位又十分重要，不能随意丢弃。只要能守住这两个要点，就可以为加强徐州守备力量赢得宝贵时间。只要第一一四师团在这两个要点上坚守到天明，第一一四师团就能得到航空兵的大力支援。至于第六师团会不会陷入八路军伏击圈，杉杉元和武藤章两个自信不会，原因是连云港距离海州城太近，刘一民不可能在这里设伏。也还真难为杉杉元和武藤章了，这两个家伙竟然判断八路军这次攻击第一一四师团，很可能是得到了第九师团南下扫荡、第六师团东调的绝密情报。否则的话，刘一民不会采取这种强攻战术。这不是刘一民打仗的风格！再说了，要是第六师团、第九师团没有调走，刘一民也没有一举吞下三个精锐师团的胃口。在杉杉元看来，不光刘一民没有这种胃口，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都没有这种胃口。那可是三个精锐师团！虽然杉杉元没有批准一一四师团向徐州、连云港撤退，但是末松茂治已经很感激了，他赶紧下令牛山镇以西各部队向邳县集中、牛山镇以东部队向海州城集中，务必死守这两个要点。这个时候想跑，恐怕有点晚了，八路军可是动员了五个步兵旅、一个步兵支队、一个骑兵旅一个炮兵旅、一个防空旅这样强大的部队，总兵力都超过10万人了，再要是让邳县以东、海州以西一字长蛇阵防线上的鬼子能够逃回邳县和海州，那刘一民就不是刘一民了，说不定应该改名叫汤恩伯或者是阎锡山了。小鬼子这一跑，省了八路军多少事。装甲集团在追击，骑兵旅在追击，各部队都在追击。子弹要命，炮弹要命，马刀同样要命，连坦克的履带都需要小鬼子的鲜血去染红。到后来，八路军吹响了冲锋号，滴滴答答的号声催促着战士们，快点快点再快点，小鬼子就在前面！日军确实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第六师团接到命令后，整个连云港上空就响起了凄厉的哨子声。一个小时后，第六师团的搜索部队就开始以战斗姿态向海州城攻击前进，主力也开始陆续完成集结，开始陆续上路。第六师团一西进增援，就把八路军的作战意图打出来了，原来八路军竟然切断了连云港与海州之间的联系，这不是要企图全歼第一一四师团么？看着第六师团师团长稻叶四郎关于搜索中队玉碎、战车被击毁、八路军切断连云港与海州城之间联系的电报，杉杉元似乎看到了第一一四师团被全歼的情景，严令第六师团坚决攻击前进，务必打通于海洲的联系。等到第六师团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与海州城的日军会师后，稻叶四郎才发现八路军竟然停止了攻击，撤了！而且是撤的干净利落，站产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第二天一大早，八路军就以通电形式向全国发了战报，宣布教导师再战陇海路东段取得的战果，同时也宣告了晶晶牺牲的消息，开始发布刘一民的纪念文章 中央的题词。听了新闻广播，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杉元才恍然大悟，说出了“原来如此”的感叹。第六卷 风云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