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如梦初醒，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br />
沉默中，哀嚎渐止的龙芜也嗅到了不对的气息。<br />
他无力将手垂下，身体向后倒去，直挺挺躺在地上，抬头望去，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昏暗景象。<br />
算起来，这样的东西他已经看了几千年了。<br />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模样。<br />
怒火逐渐被无力与颓丧取代，龙芜突然发觉除去报仇，他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手掌挡在眼前，除去心烦，也带走了悄无声息滚落的水珠。<br />
“你为什么不说话，离朱？”<br />
他冷淡道。<br />
“……”<br />
“离朱？！”<br />
“我和离朱——”<br />
“什么你和离朱，离朱就是你，你就是离朱。不要蹬鼻子上脸，你在愚弄老子吗？”龙芜转了个身，不耐烦道。<br />
“抱歉，我丧失了以前的记忆，因此对你口中的话语，我并没有任何印象。”陆玖重新将心神平复。<br />
“……”<br />
这下龙艾彻底不出声了。<br />
其实他在对对方动手时就察觉到了些许维和，毕竟以离朱从前的脾气，绝对不会这么容易被他近身，可现在……他在煎熬中抱有最后一丝侥幸。<br />
“失忆，呵。”龙芜嗤笑了声，缓缓从地上爬起，望向陆玖的目光带有嘲弄：“可真是幸运呢，忘记了一切。”<br />
“别再挣扎了，你我相识那么多年，就算我再不怎么喜欢你，这熟人我还是不会认错的。”<br />
“对吗？妖皇。”<br />
他的眼底充斥着明晃晃的恶意，反正他们都是被过去抛弃的妖和魔，谁又比谁高贵？想凭失忆逃避一切，呸。<br />
混到现在照样不是王座易妖。<br />
“……”<br />
陆玖没有应声，他只沉默打量着这里，昏暗孤寂又荒芜，半晌他平静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嘴中的离朱，但妖皇那是我家陛下的位置。”<br />
“还请慎言。”<br />
“陛下，慎言？”这倒是出乎龙芜意料了，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大声笑了起来：“呦，退位让贤了？”<br />
“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性，离朱。”<br />
“我现在叫陆玖。”<br />
“……”<br />
“你果然没有否认。”龙芜的语气又变得喜怒未变起来，其中夹杂着说不出的讥讽与怨恨。<br />
若是大哥在，恐怕会觉得他没用丢脸吧。<br />
毕竟在对方心中，阴阳怪气从来都不是大丈夫所为。<br />
可是……<br />
龙芜知道自己情绪越来越不正常，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些欢快，骄傲的过往就像场梦，触不可及却又每天在脑海内上演。<br />
离朱的到来也不过是让他寻得了爆发点。<br />
龙芜：“有酒吗？”<br />
陆玖：“有。”<br />
作为拜礼，妖界几乎将各种类型礼物都考虑在其中，并且价值不匪。<br />
龙芜喝下第一口，便知道是坛好酒，只可惜再好也不是当年的味道了。<br />
他痛痛快快将一坛一饮而其，头发乱糟糟披着，沾染上酒液也不在乎，只草草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道了声：“痛快。”<br />
心头火渐消。<br />
龙芜整条龙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和起来。<br />
“你不该来找我的。”<br />
“可是我还是来了。”<br />
“带着麻烦？”<br />
“还请阁下相助。”<br />
“阁下。”龙芜细细品味了这个对他而言颇为陌生的词，又看了看眼前故人，片刻后，脸上浮现出几抹嫌弃：“你还是叫我龙芜吧，阁下听着就怪酸儒气的。”<br />
“不许喊龙二。”他明显想起了什么，威胁道。<br />
陆玖：“……嗯。”<br />
“所以你来找我什么事？”<br />
*****<br />
“又是他们？！”龙芜的怒火再度被激起，他恨不得冲出去和那股力量拼个你死我活，可被困在这个地方，自己又能做什么？<br />
“下三滥的东西。”<br />
除去各式各样无意义的咒骂，他再什么都做不了。<br />
“要几片？”龙芜到底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将胳膊化作龙爪，“随便拔，这只胳膊上的够不够。”<br />
陆玖：“……”<br />
虽然心情仍旧复杂，但他总算明白对方身上的熟悉感来自哪里，跟自己的记忆有关，但又和那个魔尊姜槐有异曲同工之妙。<br />
“老子这可不是看你的面子，而是看你妖界那个小辈还蛮靠谱的，能跟那股力量对上，居然有我大哥的几分风范。”<br />
陆玖只当这是客套话，毕竟对方十句话有八句都离不了大哥。<br />
龙芜同样也是随口一说。<br />
但他们谁都没想到有些东西居然是一语成谶。<br />
“没想到，到头来你这总缠着我大哥的家伙居然成了忠臣？”龙芜对此颇为惊讶，毕竟以对方的高傲，如今竟愿意对其他妖低头。<br />
“救命之恩。”陆玖不想多谈，他现在心头也很乱，一方面牵挂陛下，一方面又被记忆弄得心神不定。<br />
“然后以身相许？”某条龙下意识接到，他真的只是下意识，毕竟大哥当年可是没少遇见这种情况。<br />
但他没想到，这只鸟没有否认。<br />
没有否认？！<br />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老树开花了！！！<br />
明明离朱当年一副谁都看不上眼的挑剔模样，单身了那么多年，再算上现在的年龄，居然老树开花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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