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橙医院。凌呈羡敲了下任苒的办公室门,她并不在。他给她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吵嚷声,“喂。”“你在哪?”“准备去吃饭。”“回来吧,我们出去吃。”“不用了,费时费力的,我下午还有一台手术要做。”凌呈羡找到食堂时,任苒已经在用餐了,她朝着男人招下手,“给你打了一份。”凌呈羡挨着任苒入座,他最近出入医院次数多,跟这些饭菜打交道的也多。“我要提个意见。”“怎么了?”“食堂能不能招商一些酒店级别的厨子?瞧瞧这酸菜鱼,”凌呈羡夹了一块送到凌暖青面前,“这叫酸菜伴侣吧?挑半天才选出这么一片鱼肉。”“可是性价比高,一份酸菜鱼才八块钱。”凌呈羡尝了口,味道只能算是将就。对面传来阵声响,“不介意吧?”想来凌呈羡在宋城,那也是只手就能遮天的一人物,谁能想到他现在只要一听到顾昱行的说话声,浑身就会打寒颤呢?任苒将餐盘往回收了下,“顾医生下午是不是也有手术?”“对,有一台。”凌呈羡没抬头,自顾吃饭。顾昱行偏偏就坐在他的正对面,他余光不用抬都能瞄到顾昱行的一举一动。任苒同顾昱行闲聊两句,“之前听说有个年轻人病得很严重,怎么样了?”“下午就是要替他手术的,他情况也比较特殊,第一次骨髓捐献者临阵反悔了,第二次,偏巧那名女捐献者怀孕了,家里人极力反对,只好作罢。我们都以为没希望了,这也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任苒朝旁边的凌呈羡看眼,生怕他多想,又会想到囡囡身上去。“没办法,同人不同命。”凌呈羡服了任苒,跟顾昱行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要说?让他赶紧滚。“我差点忘了,我还有点急事。”任苒丢开筷子要离开。凌呈羡见状忙扣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走。”“别啊,你才吃两口呢,乖,好好吃饭。”任苒拿了手机快步离开。凌呈羡眼帘眯了下,目光同对面的男人撞上,顾昱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四少躲我?”“笑话,我躲你做什么?”“我也这么想的,我又不吃人。”凌呈羡浑身又咕噜咕噜泛出不适感来,“顾昱行,你有能耐,算你狠。”“四少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不喜欢做强求别人的事,一切都看缘分。”凌呈羡听着都想吐,倒不是因为两人的那啥取向不同,而是因为听不得顾昱行往他自己脸上贴金子的话。这还不叫强人所难?谁特么想跟他有缘分呢?“四少,我是真心关心那个女孩一句,骨髓移植的手术迫在眉睫。”凌呈羡气得牙痒痒,“你敢威胁我?”“我哪有威胁您的意思,我看四少神通广大,只是想提醒您一句,千万别等到骨髓已经找到,人却已经不行了的时候,您会后悔的。”擦。凌呈羡恨不得将一盆饭都倒他头上去。医院食堂就这么点地方,他要真下手了,任苒肯定会逼问他背后的原因。凌呈羡丢开筷子起身,“你大可放心,我豁出去撒了这么多张网,我不信一点收获都没有。”“好,那我就静等四少的好消息。”凌呈羡忍着恶心走了。凌晨一点刚过,宋城刮起了阴寒阵阵的风,四季云顶窗门紧闭,可外面树影婆娑,枝叶随着狂风在乱舞。明越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声响,一下惊醒过来,弹跳着从沙发上站起身。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大床,只觉头皮一紧,凌绍诚不见了。明越赶紧跑出去,一扇扇门推开寻找,都没有凌绍诚的身影。手底下的人守在外面,打来了电话,说是凌绍诚下了楼。明越忙追到院子里,看到凌绍诚孤身一人站在那,穿着拖鞋,身上是单薄的长裤和衬衫。“凌先生。”“明越,你听。”明越不解地朝着凌绍诚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听什么?”“说话声啊。”明越想要将他带进屋,“那都是风声。”“我站会。”“凌先生,您别这样。”明越生怕他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又犯病。如今凌暖青失踪,老爷子生命垂危,他要再压不住这疯病,那可怎么办?凌绍诚朝他望了眼,“有烟吗?”“有。”明越掏出来一支递到凌绍诚嘴边,给他点上火。他碰到了凌绍诚的手指,冰凉而僵硬。“你放心,我就算真要糊涂了,也不能挑在这个时候。”凌绍诚临睡前,检查了两遍,要吃的药一颗都没少。“她还在等我去找她,我要这个时候垮了,她怎么办?”“是,您现在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凌绍诚抽完手里的烟,转身回到屋内,他现在不敢疯,不敢病,更不敢死。他至今没有接到一个勒索电话,那凌暖青就不是被绑架了。第二天早上,两个孩子进屋,凌暖青失踪的事也很难瞒得住他们。“妈妈呢?晚上都没有回来吗?”凌绍诚没有吱声,胸口被钝痛撕扯着,连说话都觉得像是要剖开自己的皮肉一样。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花在怎么去找凌暖青这件事上。明越进来,一手牵起一个孩子,“妈妈最近特别忙,去你们竹子干妈那里了,要住两天才能回来。”他将孩子们带出去,又好不容易安抚好,明越快步回到了房间内。“凌先生,有消息了。”凌绍诚神色一紧,“说。”“查到了小姐的消费记录,这会应该已经出宋城了。”“买了什么东西?”“跟人买过假的身份证,还在一家市场买了套衣服,还买了一包吃的东西带着。”凌绍诚呼吸微微急促,“有监控吗?看清楚脸了吗?”“卖给她身份证和衣服的人找到了,看完照片也辨认过了,说……就是她。”凌绍诚放在腿上的手掌紧握,“不可能。”“小超市有监控,那人全程压着脸,戴了帽子和口罩,不过从身形上看,和她很像。”